蝉鸣远大于人声，在这夏日喧嚣不休，正午的阳光灼烤着都市，街上偶有的行人也藏身于楼宇或树木的阴影中，如非必要，恐怕没有谁愿意在这样的高温里外出。街角的奶茶店也生意惨淡，即便空调全天开放，但单是一来一去就足以让人却步，应该说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有两位顾客才是让人惊讶的。
“所以你暂时是凑不到这么多钱了吧？”李亦华歪着头叼起吸管，目光落在坐于对面的殷无雪身上。不得不说美少女很是养眼，身着白色的连衣裙，发色黑得深邃，不同于之前那沾染着异世界气息的魔法少女，现在就如邻家小妹般娇俏可爱。
殷无雪低着头啜着身前的饮品，好半天才不安地答道：“对……对不起，我……我没这么多钱。”
忽略了店员探寻的目光，李亦华毫不掩饰地开口：“你好歹是个魔法少女吧，点石成金呗。”
“哦，是排练剧本吧。”在隐约的低声自语中店员挪开了视线。殷无雪双手放在膝上胆怯道：“我……我不会。”
“什么？”李亦华高呼，旋即又像是记起了什么压抑住脾气，平和地接着说：“好吧，那作为魔法少女的你会些什么？啊，介绍一下魔法少女的事吧。”当然，令他控制情绪的并不是爱美之心或者绅士风度，只是出于对魔法少女这与他不同数量级战力的安抚。
身为一介凡人绝不想被卷入魔法战争中，可作为魔法少女的契主他不认为能置身事外，与其被动地任人鱼肉，不如主动出击把握些许脉络。因此，一方面李亦华必须把握好与殷无雪间的距离，另一方面又需要从她哪里获得关于另一面的信息，如果可以，找出尽快摆脱这般危险境地的途径。
殷无雪为难地看向店员，李亦华摆摆手召回了她的目光，淡然说道：“没事，最多当你中二病，魔法少女太不实际了，信的人要么是知情人，要么精神不健全。”
殷无雪小声嘀咕两句又埋下了头，以李亦华勉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个世界在有光的同时有了影子，因此善恶并行。恶意不断滋生，阴影吞噬光明。神耀族势微，为了……”
李亦华打断了她的话语：“这些洗……咳，故事就以后再讲吧，谈谈直接点的东西。啊，就是说魔法少女有多少人，你们会些什么，你们的敌人是怎样的，现在局势怎么样这类的。”
“哦。”殷无雪微弱地应了一声，在李亦华无奈地侧耳凑近中说道：“我们有七个人，我们可以用魔力使用魔法，我们的敌人是暗族，我们现在在暮色高墙和他们战斗。”
李亦华眉头暗自一皱，勉强维持着平常的神色。不知殷无雪是有意为之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不知所措，回答就如做阅读理解般在题目里局促着，不肯逾线分毫。所以他得到的信息并不多，但依旧有令人在意的内容。
“暮色高墙在哪儿？我似乎从没听过，常人不可见吗？”李亦华按下性子，决心逐点发问，他可不想贸然接触一个迷雾中的世界。
“暮色高墙在子虚界，是昼夜的边线。只有魔法少女能去那儿。”殷无雪声音依旧细微，但在提及魔法少女的时候依旧能让人听出情绪明显的上扬，似乎很为此骄傲。
“子虚界吗？”李亦华点点头，指向异世界的词语让他安心不少，稍稍一顿又接着问：“暗族有些什么特征，啊，比如形象啦，能力啦，如果会魔法的话请说得更具体些，就像会些什么魔法，威力如何之类的。”
殷无雪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李亦华也不催促，只是拾起身前的饮品晃了晃。殷无雪抬起头来，目中是厌恶与敌意，李亦华心知这并非因他而生 却依旧有些惊讶，这样的对立可不仅仅是因为职业。有些发白的嘴唇抖了抖，缓缓打开，发出了声音：“它们是最邪恶的怪物，杀了许多人，很恶心，很丑，他们把人切开来吃掉……”话语在这里突然止住，殷无雪娇小的身子轻轻颤抖着蜷缩起来。
李亦华不曾想到殷无雪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即便是他，心底也有着些许自责。将因糟糕的表达能力而对信息一无所获的遗憾与饮品一同饮尽，他默然看着渐渐平复的殷无雪。
“对……对不起。”殷无雪羞怯地低语。李亦华摇摇头以示不必在意，他尽可能和善地道：“咱们不说这个了，说说子虚界吧，那是怎样的世界？昼夜应该不是时间上的划分吧。”
殷无雪幅度极小地点点头：“子虚界一边是白天一边是夜晚，暮色高墙就在中间。昼这边是神耀族的土地，神耀殿在神座山顶。听邵姚姐姐说夜那边有一个和神座山一样大的深渊。”
“昼夜？山渊？”李亦华陷入沉思，殷无雪话语中的信息勾勒出了一个异常规则的世界，绝对的对立，这有悖趋向平衡与混乱的自然：“神……吗？”
从种种猜测中抽离了思绪，李亦华并不准备在这种缺乏依据的空想中枉费时间，此时要做的是获得更多更切实的情报。“关于你呢？你能做些什么？会些什么魔法？”李亦华盯着殷无雪道。这是一个现阶段远重要于其他的问题，直接影响此后的行为模式，因此切需慎之又慎。
殷无雪因李亦华的目光而有些慌乱，不过或许是察觉到了其中的份量，她一字一语，缓慢却清晰地道：“我会辉光术，天光术，圣光术，大圣光术，炎阳术，火球术，大火球术，旋风术，沼泽术。”
“沼泽术？”李亦华有些诧异，殷无雪的魔法和她名字一样和雪毫无关系，呈现了明显的光属性倾向，火与风还好理解，但混杂的沼泽术就如同出了一个叛徒。不过现在并不是需要深究的时候，把这疑惑抛到脑后李亦华接着问道：“效果呢？”
“辉光术是光系的基础法术，可以形成一个围绕指定物体的光源。”殷无雪开口解释，谈吐清晰了不少，似乎这些知识刻在了脑子里，熟韧胜过了羞怯：“天光术则在此基础上有所加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作为暂时致盲的魔法攻击手段。圣光术是纯杀伤性法术，可以发出光线灼烧轨迹上的物体，威力视魔法输出与持续时常而定。大圣光术的光线在命中物体后会在攻击位置聚集光属性魔法元素，最终导致一次威力极大但衰减极快的爆发，外观如光球。炎阳术是光与火的复合攻击法术，球体破裂后释放的光与热可对半径百米左右的范围造成有效杀伤，但消耗较大。火球术能形成半径约五厘米的球状火元素聚集体，接触物体后爆炸。大火球术威力相当于百发火球术对单一目标同时使用，但消耗大于百发火球术。旋风术以风限制地方行动。沼泽术施放后会改变一定范围的地形，使之成为沼泽。嗯……就，就是这些。”
李亦华苦恼地皱起眉头，喃喃自语：“比想象中单调许多啊，这可难办了。”“因为，因为……”殷无雪出于生物对天敌的敏感，捕捉到了李亦华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道：“魔法少女是人类中的被选中者，很多魔法是无法学会的，不过与暗族战斗这些魔法通过合理的运用足以应对战场上的种种情况。”
“唉……”李亦华叹了一口气，仰起头来惆怅地念着：“战斗什么的，放在游戏里就好，我只想挣钱，快点从这不属于我的事件里脱身。”
“对，对，对不起”殷无雪深深地低下头。李亦华摇摇头站起身来，说着：“走吧，出去看看哪里有魔法少女发光发热的地方。啊，在夏天这不算个好词语。”在店主“排练戏剧好认真啊，下次再来哦。”的道别中带着殷无雪走了出去。
抬头瞥了眼明晃晃的太阳，目中留下了一道亮痕，不过才走出几步，汗水便将衣服黏在了背上。李亦华啧了一声，冲殷无雪抱怨道：“你就不会什么大型的冰系法术吗，给这地球降降温，解决了全球变暖诺贝尔奖得单开个环保奖发给你，这样也不愁没钱还我了。”
刘海贴在被汗水打湿的额头上，因此一双眸子无处可藏，只能无助地看着李亦华，殷无雪的嘴唇抖了抖，可那两瓣娇小的红蕊难以吐出恰当的语言。
“啊，随口一说，请别介意。”面对这样的女孩，李亦华也只能咽下火气，他自知没有什么好性格，但欺负老实人还是能体会到负罪感，长长叹息一声，环顾那栋栋疏远于人性的高楼，疲惫感在闷热中很快将他淹没。
“大概只能晚上在广场表演点真魔法了。”随口说了一句，李亦华放弃了烈日下的探寻。殷无雪一惊，慌忙说道：“不，不行，我们不能暴露魔法少女的身份。”
“没事。”李亦华一摆手：“他们只会当成魔术表演，况且我会准备面具的。好了回去吧，晚上我会召唤你。”
殷无雪思索了片刻，点点头，一声“抱歉”还没说完就转身逃走。李亦华记得之前召唤时殷无雪所在的位置，似乎是在她如今离去的反方向。“看来被我吓坏了啊。”低声喃喃着，他摇摇头迈开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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